安东尼奥·路易斯·桑托斯·达·科斯塔（António Luís Santos da Costa）现年57 岁，2015 年当选葡萄牙总理。他工作作风严谨，谈吐直率，对华友好务实，不仅促进了葡萄牙经济、社会发展，带领葡萄牙逐步走出债务危机阴霾，同时与中国互动合作、共同努力，使中葡关系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从青年才俊成长为政治领袖1961 年7 月17 日，科斯塔出生于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奥兰多达·科斯塔是葡萄牙著名作家，具有印度、葡萄牙和法国血统。母亲玛丽亚·安东尼亚·帕拉是记者，并且是活跃的女权运动者，早年间曾加入社会党。科斯塔年幼时父母离异，但其学习未受影响。他爱好阅读，善于写作，10 岁时即在里斯本当地一家杂志上发表文章。科斯塔18岁时进入里斯本大学学习，获法学学士学位，后进入葡萄牙天主教大学学习，获欧洲学硕士学位。①“António Costa”14 岁时，科斯塔加入葡萄牙社会党青年团。硕士毕业后，他进入葡萄牙前总统、社会党大佬桑帕约开办的律师事务所工作，这为其开启了进入社会党权力中枢的大门。科斯塔在桑帕约的指引下，迅速成长为社会党青年新秀。1987 年，科斯塔进入社会党领导层，得到葡萄牙前总理、现任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的赏识，出任社会党书记处书记至1990年。在桑帕约、古特雷斯的推荐下，1991 年科斯塔代表社会党参加葡萄牙议会大选并成功当选国会议员。1995 年，社会党胜选组阁后，科斯塔在古特雷斯内阁历任议会事务国务秘书、司法部长、议会事务部长。1998 年，科斯塔出任里斯本世博会筹备负责人，帮助里斯本举办了一场成功的世博会。1999—2002 年，科斯塔担任葡萄牙司法部长，2002—2004 年任社会党议会党团主席，2004—2005 年任欧洲议会副议长，2005—2007 年任国务兼内政部长。2007 年，时任里斯本市长因贪腐被迫辞职，科斯塔随后成功当选市长，并凭借出色政绩于2009年、2013 年两次高票连任。2015 年4 月，科斯塔辞去里斯本市长职务，专心作为社会党总理候选人备战2015年葡萄牙议会大选。2014 年9 月，社会党为2015 年葡萄牙大选举行总理候选人初选，科斯塔以70%的得票率击败时任党主席塞古罗成为候选人。2014年11月，科斯塔又高票当选社会党书记。2015 年选战中，科斯塔紧抓前执政党社民党财政紧缩政策造成民生状况恶化的问题，抨击社民党在欧债危机救助计划中向欧盟作出太多妥协，相应提出促进就业、改善民生的主张，并与其他左翼党派组成了大左翼联盟，使社会党支持率一度高达45%。但是，2015 年恰逢希腊执政党激进左翼联盟放弃紧缩政策，实行大幅扩张财政政策，从而使希债务问题陷于危险境地。因担心社会党上台使葡萄牙步希腊后尘，葡萄牙民众推高了社民党支持率，社会党最终选战失利，成为葡第二大党。2015 年9 月，社会党联合左翼集团及共产党否决社民党—人民党联合政府提出的继续执行财政紧缩计划的施政纲领，迫使赢得大选执政仅6周的中右翼执政联盟下台。科斯塔带领由社会党、左翼集团、共产党和绿党组成的执政联盟顺势组阁，成为葡萄牙历史上首个带领第二大党通过不信任案夺权上台的总理。英国《经济学家》称，科斯塔是葡萄牙“复杂政治博弈”的大赢家。①“Social Democracy Is Floundering Everywhere in Europe,Except Portugal”，科斯塔性格耿直、谈吐直率，与人意见不一的时候往往会与他人展开热烈的讨论。科斯塔也将直率的作风带入工作当中，当下属工作拖延、完成任务质量不高时，他甚至会拍桌子、发脾气，他也因此被反对者认为“难以与之共事之人”。然而，科斯塔用人更看重能力，“任人唯贤，用人不疑”，并且敢于启用年轻人，给下属压担子。因此，其坦诚务实的性格和工作作风也帮助他在政坛上赢得不少朋友。1987 年，科斯塔与中学同学费尔南达结为夫妇。费尔南达曾为幼儿教师，2014 年辞去工作专心做科斯塔的贤内助。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女现均于大学读书。科斯塔是狂热的本菲卡足球俱乐部球迷，担任里斯本市长期间常到现场观看比赛，2013 年、2014 年本菲卡打入欧洲联盟杯决赛时，他曾两次飞赴国外观赛。②“António Costa”,政策主张科斯塔在促进葡萄牙经济发展上有独特主张，不管出任里斯本市长期间还是就任总理后，他均在促进经济发展上有所作为。其接任总理后的2016年和2017 年葡萄牙经济增长率分别为1.9%和2.7%，达到或超越欧元区1.9%和2.4%的同期水平，科斯塔也因此被称为“调整冠军”。科斯塔提振经济的主要路径有三：其一，重视基础设施建设。科斯塔在出任里斯本世博会负责人期间，借世博会大力进行基础建设之机，成功将里斯本的垃圾场和贫民区改造成世博园区，推动里斯本修建了集火车、长途汽车和地铁联通的大型交通枢纽，提高了里斯本市内及葡萄牙南北地区交通联通水平。科斯塔担任总理后，葡萄牙重视建设为民众提供行政服务的市民中心，自其上台至今，市民中心已新开17家，预计科斯塔本届政府执政期间将一共开设34家，而1999—2015年间葡萄牙一共仅开设37家。其二，推动结构改革。任里斯本市长期间，科斯塔推动里斯本进行行政和税收体制改革，使里斯本市公共债务收益率下降40个百分点，这在欧债危机中各国公债比飙升的背景下更显政绩突出。出任总理后，科斯塔继续推进国企私有化等结构性改革，通过了国家改革方案、国家增长与稳定方案等多项重大法案。其三，主张灵活的财政政策。科斯塔作为中左党派的领袖，重视公共财政对经济增长和保障、改善民生的支持作用，曾表示应“聪明和灵活地”解读欧盟财政契约。科斯塔任命社会党内经济学家森特诺为财长，主张“放慢葡萄牙巩固财政的速度”，以“换取更多经济增长空间”。在科斯塔和森特诺推动下，葡萄牙政府采取了削减低收入者所得税，提高最低工资和养老金标准、恢复每周35 小时工作制、加大教育扶持力度等措施。2018 年森特诺当选欧元集团主席，显示出欧盟对于葡萄牙财政政策抱以总体认可的态度。同时，科斯塔的财政宽松政策并不激进，其延续了前政府在养老金、就业市场等领域的大部分改革措施。他表示“葡萄牙不应忘却过度财政扩张造成的灾难”。2015—2017 年，葡萄牙一直保持经常账户盈余，葡萄牙国债也是债券市场的宠儿，如科斯塔所称，他打破了财政紧缩与宽松之间没有中间道路的神话。外交上，科斯塔注重促进外交的多元化，在继续重视与美国和欧盟关系的同时，大力发展与新兴国家的关系。在与美国的关系上，科斯塔曾表示，在英国“脱欧”后，葡萄牙将成为在地理上更接近美国的欧盟国家，他邀请在英投资的美商选择葡萄牙作为继续留在欧盟的“第二家园”。同时，科斯塔重视与北约合作。巩固葡萄牙在北约的地位，是时任葡萄牙总统席尔瓦支持科斯塔执政的条件。2017年科斯塔在出席北约峰会时表态将加大对北约的军事投入，提高北约战斗力。在欧盟层面，科斯塔大力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科斯塔曾任欧洲议会副议长，有较强的欧洲情结，认为葡萄牙发展稳定离不开欧洲一体化的发展，主张在英“脱欧”后葡萄牙应在欧盟发挥更大作用。科斯塔曾多次呼吁建立一个更加团结和强大的欧洲，强调共同行动要比单独行动效力更强。2018 年3 月，科斯塔在欧洲议会发表演讲时表示，欧盟应在推进永久结构性合作（Permanent Structured Cooperation，简称PESCO）、完善欧元区体制机制、制定欧元区共同财政政策等领域加快一体化建设，指出巩固欧元体制将有利于欧元区抵御下一次金融危机。在继续把传统外交作为重点之外，随着发展中国家群体性崛起，科斯塔也更加重视新兴国家。2016 年，科斯塔出席在巴西举行的第八届葡萄牙语国家共同体峰会。2017年1月，科斯塔应印度总理莫迪邀请访问印度，访问期间参观了自己家族在马尔高城的祖屋，强调其果阿血统是“葡印间的纽带”。葡萄牙与印度签署了谅解备忘录，推进两国在创新、可持续经济和社会发展、人文教育等领域的合作；莫迪亦授予科斯塔“印度海外公民”称号，并称其为“最优秀的海外印度后裔”。①“‘Proud of My Roots in Goa’:Portugal PM Antonio Costa’s Q&A with HT”, 年9 月，科斯塔访问曾为葡萄牙殖民地的安哥拉，称要借助两国历史纽带，在安哥拉经济多元化进程中为葡萄牙企业寻求更多机遇。2018年5月，科斯塔访问阿联酋，向阿联酋宣介葡萄牙在非洲、拉美国家的影响力及葡萄牙“自由且有吸引力的投资环境”。对华态度友好务实科斯塔在西欧领导人中属于知华、友华派，其担任里斯本市长期间曾于2007 年和2010 年访华，并出席上海世博会。2016年10月，科斯塔首次以总理身份访华，并出席在澳门举办的中国—葡萄牙语国家经贸合作论坛第五届部长级会议。葡萄牙在发展经济、吸引投资方面对中国需求较大，科斯塔对华表态友好，看重与华合作机遇。科斯塔高度评价中葡关系，曾多次指出，中葡关系是不同社会制度国家间和谐相处、合作共赢的典范，期待习近平主席来访将中葡关系进一步推向新高度，称澳门主权回归中国是中葡友好合作的样板，并多次感谢中国在欧债危机期间对葡萄牙的支持。在两国经贸合作上科斯塔持开放态度。他希望深化中葡在贸易、旅游领域的合作关系，进一步推动中葡贸易便利化程度的提高，扩大葡萄牙对华农产品出口。2018 年12 月，习近平主席对葡萄牙进行国事访问，科斯塔在与习主席会晤时表示，习主席访葡具有重要历史意义，再次肯定了中葡关系的良好发展态势和高度互信，并表示葡方主张开放合作和自由贸易，希望积极参与共建“一带一路”；肯定“一带一路”倡议有助于两国人民的友谊和合作，促进双边贸易和投资，也有利于加强亚欧互联互通和亚欧伙伴信任，促进全球贸易，给世界人民带来福祉，中葡双方将进一步促进两国战略伙伴关系的发展。②“习近平会见葡萄牙总理科斯塔”,在加强中葡投资合作方面，科斯塔比西欧领导人更为积极务实，视中国投资为葡萄牙经济增长的机遇而非挑战，期盼中国参与葡萄牙基础设施、能源、汽车、锂矿等领域的投资，进行产能合作。他曾多次表示欢迎中国投资者来葡萄牙，认为“中国在葡投资都是非常积极的，中国企业非常尊重葡萄牙的法律和市场规则”。事实上，葡萄牙也是欧盟成员中人均接受中国投资最多的国家，德国“墨卡托中国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2000—2018 年中国对葡萄牙的外国直接投资（FDI）达到了60 亿欧元。③“Chinese FDI in Europe:2018 Trends and Impact of New Screening Policies”, 亿欧元的收购要约；中国企业还对葡萄牙最大的保险公司诚实保险公司、最大的私营医院集团健康之光医疗集团进行了投资；早在2012年中国国家电网公司就收购了葡萄牙国家能源网公司25%的股份，参与该公司的经营管理；2016年11月，复星集团在原有持股规模基础上，投资1.746 亿欧元收购葡萄牙第二大商业银行千禧银行16.67%的股份，成为该行最大股东。①“中国投资助力葡萄牙经济复苏”, 建设的背景下，科斯塔也表示出对中国在欧洲通讯技术投资持开放和支持态度。2019 年3 月，欧盟委员会就5G 网络安全问题提出政策建议，科斯塔认为，网络安全诚然重要，但不应成为投资保护的借口。他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欧盟领导人不应该对美国亦步亦趋，应实施自己的保护主义政策；利用审查来保护战略性行业是一回事；利用审查向保护主义打开大门则是另一回事，不要把安全管控当作歧视非欧盟投资的借口。②“Portugal PM Warns on EU Protectionism over China Investment Screening”, 年12月，葡萄牙电信运营商Meo 公司与华为签署有关5G 开发的协议，显示了葡萄牙在5G 通讯领域的开放态度。在“一带一路”问题上，科斯塔积极回应“一带一路”倡议，希望积极对接相关合作，表示葡萄牙愿做中国与欧洲、非洲和拉美国家合作的桥梁，充分发挥其欧盟成员国和在非洲拉美葡语系国家的地位和影响力，携手开拓第三方市场，推动中国在巴西、安哥拉、莫桑比克等葡语系国家的业务拓展，赢得更广泛的市场资源,实现葡中合作共赢。2018 年12 月，习主席对葡访问期间中葡双方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葡萄牙共和国政府关于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谅解备忘录》。实际上，科斯塔对于“一带一路”的积极态度也顺应了葡萄牙企业的商业需求。比如，葡萄牙最大保险公司诚实保险在得到中国投资者加盟后，在本土及非洲葡语区国家业务的基础上，又拓展了欧洲、南美及亚洲业务，2014—2017 年其国际业务保持了年均11%以上的增速，成为两国在“一带一路”推动下进行第三方合作的典范，同时为葡萄牙创造了良好的经济、就业和社会效益。在多边领域合作方面，科斯塔重视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发挥的积极作用，认为中国是葡萄牙在多边领域的重要伙伴。科斯塔曾表示中国在诸多重大国际问题中发挥了积极作用，赞赏中国支持葡萄牙前总理古特雷斯成功竞选联合国秘书长、支持葡萄牙前副总理维托里诺成功当选国际移民组织总干事，愿支持古特雷斯向国际社会推广“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愿与中国在相互支持国际组织领导人竞选、联合国改革等方面加强合作。执政前景总体上看，科斯塔领导的葡萄牙政府执政前景看好，在2019年大选中连任可能性较高。其领导的由社会党、左翼集团、共产党和绿党组成的执政联盟展现了较强的凝聚力。2015 年所制定的施政目标基本得以实现，民调显示66%的民众表示对生活满意。与此同时，主要的反对派中右翼社民党因没能在2015年大选后展现出值得民众信赖的一面，社会党也进一步巩固了执政党的地位。2017年10月，葡萄牙举行了地方选举，社会党在全国总得票率达39%，高于社民党（28%）及社会党2015 年大选水平（32.4%），赢得158 个市长职位。科斯塔称，此次选举是社会党在地方选举中取得的史上最好成绩。葡萄牙政治学界普遍指出，在科斯塔领导下，葡萄牙经济持续恢复，债务和财政问题逐渐好转。同时，该国也不存在欧洲国家普遍出现的移民问题和民族分离问题，因此使得席卷欧洲的民粹主义或极右翼政治力量在葡萄牙没有足够成长的土壤，葡萄牙出现欧洲国家中难得的政治稳定局面。科斯塔还领导葡社会党积极备战2019 年5 月举行的欧洲议会选举。2019年2月，他进行了内阁改组，更换了计划部长、总统事务和行政现代化部长和基础建设和住房部长及4 名新任国务秘书（副部长），并推举前基础建设和住房部长佩德罗·马克斯为欧洲议会社会党团参加欧洲议会选举的候选人。然而，科斯塔政府继续执政也将面临不少挑战。在民生领域，民众对政府的不满加剧。2015年，科斯塔在率领社会党竞选及上台前后曾承诺，将前政府的财政紧缩政策“大幅回摆”，然而其执政后的财政扩张幅度却并未达到选民和执政伙伴预期，公共投资还有所下滑。2017年12月，里斯本、波尔图等城市出现工会组织的集会，提出增加工资和退休金、缩短工作时长等要求，要求科斯塔政府在民生领域投入更多。在2018年底，法国爆发的“黄背心”运动的影响也曾波及葡萄牙，有鼓动者呼吁民众在葡多个城市开展抗议活动，以抗议政府的腐败以及税收、燃油和电力价格上涨等政治和民生问题，并要求政府上调最低工资标准，此次运动倡议对葡社会造成一定影响。葡萄牙消防部队也对政府2018 年10 月发布退休和工资制度改革冲击其收入水平抱有很大不满。①“‘黄马甲’即将点燃葡萄牙：不为推翻政府只为改变现状”， Eliott ，“Being Elected 1st Black Lesbian Mayor Is Great,But Real Prize Is Taking Down‘Old,Entrenched Chicago Machine,’Lori Lightfoot Says”, 年10 月，葡萄牙遭遇90 年一遇的森林大火，由于消防部门行动不力，火势在葡萄牙北部和中部蔓延，造成41 人死亡，反对党以此提出对社会党不信任案，科斯塔虽率领本党涉险过关，但该案仍对社会党形象造成打击。同时，在经济领域，葡萄牙也面临更多内外挑战。虽然近年来，科斯塔领导葡萄牙在经济上实现了稳增长、固财政的目标，但主要得益于欧元区经济整体的复苏及葡萄牙旅游业的拉动，葡萄牙产业结构偏低端、改革乏力等老问题仍待解决。同时，欧元区金融风险上升、中美、美欧贸易摩擦等外部风险，增大了葡萄牙经济不确定性。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2018 年葡萄牙GDP 增长率为2.1%，比2017年（2.7%）有所下滑。②“Real GDP Growth Rate-volume”， ，“Lori Lightfoot’s Historic Victory Is Part of a Bigger Story of Black Women Winning in Politics”, 年贸易逆差从2017 年144 亿欧元增至171 亿欧元，③“Euro Area International Trade in Goods Surplus €17.0 bn”， 年4月3日)2018 年第二季度公共债务比达124.9%，居欧元区第三，科斯塔政府在稳定经济基本面上恐面临更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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